曹鹏 用音乐把“耳朵”叫醒

94岁的他自称是“90后”指挥家，他用音乐“打开”孤独症孩子的“耳朵”，用真情和大爱传递了"自信与尊重”，让每个生命都得以华彩绽放。

文 摄影_徐俊星

曹鹏 1925年出生，江苏江阴人，我国著名指挥家、上海市城市交响乐团的创始人、天使知音沙龙创办人之一，2019年被评为“全国助残先进个人”。

2019年5月16日，第六次全国自强模范暨助残先进表彰大会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行。当天下午，国务院新闻办公室请来了三位被表彰的自强模范和一位助残先进个人与中外记者见面。其中，一位须髯飘洒，气度不凡的老者格外受人关注。

他的目光深邃而坚定，语调铿锵有力，当谈起他与孤独症孩子们在一起的故事时，老人显得很激动，“我是一名音乐家，登上过国际国内无数著名音乐厅的舞台，但是我最喜欢的，还是和孤独症孩子们一起演出的舞台。哪怕是破旧的仓库，或者喧闹的街头……只要看到孩子们自信快乐的笑容，我就觉得这就是世界上最美的舞台，哪怕是维也纳的金色大厅也要逊色三分!”

老者名叫曹鹏，今年94岁。

曹鹏出生在战火纷飞的年代，特殊的时代背景磨炼出他吃苦耐劳的个性，也孕育了他强烈的爱国情怀，1944年，曹鹏加入新四军政工队，为保家卫国奉献了自己的青春。1955年，而立之年的曹鹏前往莫斯科音乐学院留学，师从著名指挥家金兹布尔克。学成后，曹鹏举办了多场音乐会，将中国古典音乐带到了很多国家。

1961年，曹鹏回国后担任上海交响乐团指挥，在他工作的几十年间，曹鹏精湛的指挥技艺赢得了诸多荣誉和掌声。75岁时，古稀之年的曹鹏办理了离休手续，在别人看来，此时的他本应安度晚年，但事实上，曹鹏反而更忙碌了。

一心致力于将高雅音乐推广至基层的曹鹏，在2005年成立了上海城市交响乐团。2007年，因为一则“全球孤独症的发病率正在逐年上升”的新闻而深受触动的曹鹏，决定和女儿曹小夏一起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帮助这个群体。于是，2008年6月1日，致力于为孤独症儿童提供公益服务的民非机构——“天使知音沙龙”正式成立。

“最开始见到这些孤独症孩子的时候，感觉他们好像和我们这个世界是完全隔离的。他们的眼睛从来不看你，有嘴巴却不和你交流，甚至都不能触碰他们，”曹鹏说，至今他都记得，孤独症孩子家长见到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曹老师，你可千万别碰我儿子啊，他可能会伤害到你的。他是不让人碰的。”

“我就不这么想，为什么碰不得?可以试试的嘛!”喜爱孩子，渴望改变这群孩子命运的曹鹏没有退缩，只要见到孤独症孩子，他都会主动走上前去，伸出手把孩子搂进怀里，“来，让曹爷爷抱抱!”渐渐地，孩子们见到这个银须白发的老爷爷不再害怕、尖叫，有些孩子甚至会主动凑过来瞄一眼，然后再转身跑掉。看到孩子们的细微变化，曹鹏欣喜不已。

为了给孤独症孩子们多创造一些接触音乐的机会，“天使知音沙龙”成立初期，曹鹏和女儿曹小夏选择让“城交”的一些团员们表演弦乐给他们听。没想到，孩子们竟然非常喜欢音乐，他们原本只是自顾自地走来走去，或者眼神游离地自言自语……但是一听到音乐，孩子们就渐渐安静下来，甚至有孩子主动凑上前去摸乐器。这让曹鹏父女两人，看到了希望，“也许，可以让他们试着演奏一些简单的乐器。”

“我们最开始的表演很有意思的，”曹鹏双手模仿着敲击木琴的动作，“著名的作曲家海顿有首曲子叫《玩具交响曲》，我们发给孩子们一人一个木琴，他们就在我们‘城交’乐团的最前面，想怎么坐就怎么坐，想走就走，想跳就跳，‘哒哒哒、哒哒——哒’，孩子们只要跟着大乐队音乐的节拍敲敲打打就好。”“第一次演出是与大乐队合奏《小星星》，效果非常好，”曹鹏笑着说，“通过多次参与，孩子们渐渐地对乐队、乐团、音乐有了认识，接下来再带着他们学习乐谱和曲子就好办得多了。”

如今，“天使知音沙龙”已经有4名孤独症孩子，加入了“城交”乐团当中，他们跟随着乐队参加了国内外多个演出。而沙龙中的其他孩子，也有着不同程度的改变和进步。从前他们的父母，因为家里有孤独症孩子，自卑、自责，常常以泪洗面，如今这些家长的脸上重新有了笑容，逢人就自豪地说：“我们孩子是‘天使知音沙龙’的学员!” “跟着曹老师又出去演出了!”

在当天的记者见面会上，曹鹏老先生声情并茂的讲述感动了在场所有人，最后他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中文“听”的繁体字“聼”给大家看：“耳的旁边像有一个窗户，下面是心。窗户是人的身体，从耳朵进入身体，最后到心。英文的耳朵‘ear’，加一个h变成‘hear’，‘听见了’;末尾加一个t，是heart‘心’。英文跟中文有相同的内在境界，心跟耳朵在一起”，“我们用音乐打开了孤独症孩子的耳朵，耳朵打开了，听见了，慢慢地他们就会从听音乐入手，逐渐开始听别人说话，慢慢地开始感受这个世界的美好。所以，和这些孩子在一起，我不是94岁，是49岁!音乐不仅带给了他们新生，也让我获得了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