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波银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我们中国大爱联盟公益写作培训班开班仪式现在开始!”随着主持人的一声宣布,我和其他同学一样心潮澎湃,难以抑制内心的喜悦,有一股幸福的热流要冲出眼眶。
负伤失明三十多年了,能通过网络学习写作,重新做一名学生,真的好像这一切都是发生在梦中。
很小的时候,我们兄妹几个常围坐在爷爷身边,听他讲《三国》、说《水浒》,每次讲到高兴处,总要告诫我们几句,长大了要好好读书。
有一次,我好奇地问:“爷爷,这些故事是谁写的呀?长大了我也要写,”爷爷随口说:“这些书都是仙人写的,你这孩子真的是在说梦话。”我知道爷爷是在骗我们,我暗暗下决心,将一颗作家梦的种子埋进了心田。可在那个温饱都不能保证的年代,父母根本拿不出钱来给我去买书看,更谈不上有机会去专门学习写作。更多的时候,在蛙声一片的夜晚,我只能望着空中的繁星发呆。
八十年代初,我应征入伍,后随部队赴滇参战,在执行战斗任务的过程中,被地雷炸成重伤,致双目失明。从一个年轻的军人,一下子变成一个处处需要别人照顾的盲人。这样的落差太大了,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我很痛苦,甚至很绝望,我在心里不止一千遍地问自己,“我还能做点什么?我将来怎么办?”面对没有色彩的天空,我只能手捧着小收音机,感知着外面季节的变换。
改革初期,周围的人还保持着过去的一些习惯,依然喊盲人叫“瞎子”,喊肢残人叫“瘸子”,凡是只要有点残疾的,都有绰号。我听在耳朵里,既愤怒又很无奈。
盲人所能从事的职业,也只能是家里人用竹竿搭着,敲打着小锣,挨家挨户询问,要不要算命。或一个人拉着二胡沿街卖艺。碰上三五成群的顽皮小孩,甚至会遭到纸团、树枝、小石子的围攻,盲人只能手舞竹竿干着急。我的状况好点,因为是从前线负伤回来的,周围没人敢这么放肆。面对这样的处境,我下定决心,要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用我的努力来证明盲人也能行。
有一天,正好残联的同志通知我说:组织一个盲文学习班。于是,我用手摸着那些星星点点,开始了慢慢的盲文求学路。
几个月后,我学会了盲文,可我站在书架前,又发愁了,面对那么多包装精美的书籍,我无法看,因为家里人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读书给我听,仅有的那几本盲文书都被我摸平了,我曾有过的那个作家梦,还能实现吗?
就在我辗转惆怅之际,还是残联、盲协给我送来了及时雨,组织我们盲人利用读屏软件学电脑,神奇般地把盲人电脑、读书、学习结合在了一起。
“啪、啪、啪,”一阵掌声过后,中国盲人文学联谊会副会长江建军先生精彩的致辞,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江建军在致辞中说到我们盲人近几年生活的改变,让我感受颇深。
自从改革开放以来,残疾人的事业在党和政府,残联、盲协等组织的关心引领下,有了长足的发展。盲人的就业技能培训、无障碍设施的建设,以及对残疾人权益的保护,都为盲人平等参与社会,融入社会提供了保障。盲人从文盲到知名作家,从生活不能自理到创业致富,从走不出家门到通过电脑融入互联网学习写作、普通话、声乐、朗诵、推拿、文艺表演等等,盲协把残疾人工作中的难点做成了亮点。就拿我们这一次公益写作培训班来说,无论是公益老师还是学员,虽相隔千里,但都是利用电脑通过互联网在各自的家中进行讲课,听课、讨论、提交作业点评等。这在从前,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如今,我虽然五十出头,可在我们写作班还算年轻,在我们学员自我介绍的环节中,我们的同学竟然还有一位八十多岁的长者,大家都感叹!很庆幸,我们赶上了这样一个好的时代。
春天,是一年中最美好的季节,繁花似锦,草长莺飞。春天,同样是一个需要耕耘播种放飞梦想的季节。我回忆童年,曾仰望夜空的时候,所看到的那满天繁星。我想,写作培训班就是我心中的作家梦开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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