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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2008年11月20日 来源:人民文学出版社

(《舞者》网络阅读版版权归人民文学出版社所有,本网经授权刊载)

第二集


北京小旅店、法学所 白天
第二天一早他们走出旅店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蒋先生工作过的法学研究所。他们在法学所辗转询问了一个上午,在一间办公室里,一个女干部向他们提供了关于蒋先生的些许线索:“蒋达成辞职已经有很多年了,听说办了手续准备出国,他好像有个姐姐住在澳大利亚。别的情况就不清楚了。
“他住在哪里您知道吗?”高纯问。
“原来就住我们研究所的宿舍。你们是他学生?”

法学所宿舍 白天
法学研究所的宿舍距法学所办公的地方并不太远,连打听带坐车一共二十分钟。他们在宿舍区很快问到了门牌号码,门果然锁着,在向居委会打听情况时,他们使用了蒋先生学生这样的身份。
“蒋达成,听说过这个人啊,不过这个人好像早就去世了。”
另一个人说:“我听说他实际上没死,他是找了个庙出家当和尚去了。”
高纯瞠目结舌,几乎疑心自己白日撞鬼。金葵还算镇定,向居委会说了车祸的事情。
“哟,是吗!他出车祸啦,我们不知道啊!”
居委会里的几个公公婆婆面带惊讶地凑上面孔:“什么时候的事啊?我说怎么好一阵子没见到他啦。”
金葵依然抢在前面替高纯打听:“你们知道他还有什么亲戚朋友吗?我们需要找到蒋教授的亲人,好通知他们。”
“不知道,他一个人住在这个地方,平时没什么人找他串门。这里住的都是知识分子,平时也都难得互相串门。你到法学所问问去吧,他在法学所上班……”
其他人七嘴八舌,互相议论起来:“哎,他有爱人吗?”
“有的,听说他爱人早早出国了,再没回来,也不知他们离了没有,好像也没有孩子吧……”
“没有。没见过有孩子……”
老人们的议论,大致勾勒出蒋先生的人生写照─—深居简出,膝下荒凉,无亲无友……

街边饭摊 白天
从法学所的宿舍区出来,高纯和金葵在街边一个饭摊上吃了午饭,两个人的脸上,皆是一筹莫展。
金葵说:“你爸爸的公司叫什么来着,到底是个什么公司?”
高纯说:“我只知道叫百科公司,公司是做什么生意的我没细问。”
金葵埋怨:“你怎么不问清楚呀。”
高纯确实忘记问了,他也不知道蒋先生会碰上这场飞来横祸,来去匆匆。
金葵说:“咱们要不要去公安局查查,你爸不是叫高龙生吗,到公安局查户口应该查得到吧。”
高纯迟疑道:“公安局又不是我家开的,我想查谁就查谁吗?”
金葵不说话了。
高纯也不说话了。
结完饭钱,两人都没起座,谁也不知起座后该奔哪个方向,该去什么地方。
高纯问:“你怎么办呀,回云朗吗?”
金葵说:“我不回云朗,哎,你知道北京有个劲舞团吗?我从省艺校毕业的时候他们就来挖过我,要不是我爸非让我回云朗,我早就到北京来上班了。”
高纯先摇头后点头:“有个跳舞的网络游戏叫劲舞团,我玩过。”
这回是金葵干瞪眼了:“游戏,也叫劲舞团?”
高纯说:“对呀。”金葵好奇:“网络游戏也能跳舞?怎么跳?”
高纯用手做打键盘状:“用手打,控制电脑里的人跳,因为是和舞蹈有关的游戏,所以我喜欢。”
金葵说:“没上瘾吧,你开车挣那点钱,全给这劲舞团了吧?”
“没有”,高纯说:“这游戏是免费的。”
“噢”。金葵笑笑:“那可不如我说的那个劲舞团,我那劲舞团是挣钱的。”
高纯不说话了。
此时完全没了方向的,当然还是高纯。金葵换了一付同情的口气:“那你呢?李师傅的车也没了,你还回云朗吗?”
高纯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那些出租汽车,说不出自己该不该回云朗去,回了云朗又能干什么。
金葵也许仅仅为了安慰,竟然出口怂恿:“要不,跟我一起考劲舞团吧?”
高纯白她一眼:“那团是专业的吗?我一年多没练了,考那种团……行吗?”
也许仅仅为了圆场,金葵的口气依然来劲:“你可以练练嘛,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我帮你练!”
高纯被金葵的认真挑唆得有点心动,他眨眼看着金葵,像在考虑除此之外,是否别无选择。而金葵越说越像真的了:“你不是热爱舞蹈吗,你不是做梦都梦见跳舞吗,那就别放过机会呀。再说你功就算差一点,可你形象好呀。劲舞团的那种现代舞要的是味道,功好不好不重要,而且那个团的人我知道,男的里没什么好看的。”
高纯不自信地问了句:“我好看吗?”
金葵说:“当然了,你多好看呀!”
高纯咧了一下嘴,不知自己该不该笑。也许因为金葵严肃着,他也就没有笑出来。金葵的主张很快便进入到操作性的层面上:“你还有多少钱?要是找到地方,咱们今天就可以开练!”

音像店 白天
金葵拉着高纯跑进一家音像店,高纯东张西望之际,金葵已经挑中了她要买的磁带。

车库 晚上
他们找到的地方,是一间废弃不用的车库。车库正面有三个并联的双开大门,里面则不设隔断一体连通,三辆大型货车可以同时存放,一侧还有一个修车的地坑。他们进去时水泥地面油迹斑斑,墙角门边杂物零乱。他们几乎打扫了一天一夜,才勉强腾出空地,修好门窗,并且在墙边相对干净的一角,铺开了新买的被褥。夏天就要到了,被褥非常简单。两个地铺中间隔了些木箱纸箱,以示男女有别,授受不亲。
他们筋疲力尽,倒在铺上,昏昏欲睡。高纯推搡金葵:“起来起来,这是我的床,你睡那边去。”但金葵没动。高纯自己爬起来,把身上所有钱票都摸索出来,摊在床上算账,金葵才迷迷糊糊地问道:
“还剩多少钱啊?”
高纯说:“不到一千了。”
金葵翻了个身:“还够用多久啊?”
高纯说:“你能不能让你们家给你邮点钱来,你有卡吗?让他们把钱打你卡上。”
金葵懒洋洋地说:“我没卡,我不找我家。我一找他们就知道我在哪儿了,我爸准让我哥过来拉我回去。”金葵从高纯的枕头上爬起来,扒着高纯肩头,理所当然地说:“现在我先用你的钱,等我考上劲舞团,你再花我的钱,不就行了。”
高纯收好床上的那一堆散钱,说:“我不花女孩子的钱。等你考上了,我就回云朗去。”
高纯站起来,绕过木箱搭成的隔断,在另一边的铺上躺下来。金葵急忙跟过来,推他:“嘿,你别躺我的床,你到你床上睡去!”

车库 清晨
一堵胡乱堆砌的隔墙,两个因陋就简的地铺,一个同居之“家”毕竟诞生。而且,这个“家”的空间很大,足以充当他们的练功“大厅”。
清晨他们开始练舞,从基本功的训练开始。自制的把杆和不知从那个破衣柜上卸下的镜子,成了这间“练功房”最初的“设施”。金葵充当了高纯的舞伴兼教练,她扶着高纯的双胯,帮他挺起腰身,两人在镜中的造型不仅优美,而且,有点甜蜜。
基本功之外,高纯开始学习“冰火之恋”。高纯用自己带出来的一只小放音机装上金葵买来的音乐磁带,选中其中一首曲子,做了“冰火之恋”的配乐。这曲子是个名曲,比云朗歌舞剧团自己创作的舞曲激情,也足够伤感。
两人共舞的“冰火之恋”,动作的默契与生俱来。舞蹈在此时溶入了他们的灵魂,在风一般的旋转中,他们似乎真的彼此相依,触为一体了。

北京劲舞团 白天
舞蹈不仅仅是他们的爱好与梦想,也是他们的生活现实。两周后他们终于走进了北京劲舞团的考场,和一群年龄相仿的舞者一起,为争取几个录取名额赌博运气。
他们在考场外焦急地等候叫到自己,看着考完出来的舞者几人沮丧无趣几人志得意满。他们几乎是在最后才被叫进的,高纯的紧张让金葵不顾周围的目光,拉着他的手再三安抚:
“别紧张,放松!注意别跳太使劲了……”
高纯的手心全是湿的。
他们进场后,自报了一个双人舞。开始考官说不考双人舞只考基本功,但后来又改变主意表示可以看看他们这段“冰火之恋”。结果他们的表演让考官深感意外。高纯虽然只练了两周,但他居然和金葵一样,能把这段“冰火之恋”跳得行云流水。考官们甚至鼓了掌,并且用矜持的微笑表示了难得的满意。
正如高纯自吹的那样,他的舞功虽然荒废了很久,腰不那么软了,胯部的开度不够,但他对舞蹈的感觉确有天分,对细节的把握也恰到好处,大大弥补了技巧的不足,两人的配合看上去珠联璧合,无懈可击。
考官最后的评语简洁明了:“是你们自己编的舞吗?你们跳得很好!”
还有一位考官说:“男孩形象不错,是哪儿毕业的?”
总而言之,一切都好。当两人走出考场时尽管汗透衣衫,但脸上都挂出了获胜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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